Night swim, 2017

Feeding, 2019

Kimia Ferdowsi Kline是我最近比较喜欢的一位画家。她 1984年出生于田纳西的Nashville,目前生活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在2008年和2011年,她分别从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和旧金山艺术学院完成绘画艺术学士和视觉艺术的硕士学位。毕业后Kline参加了多个群展和个展,以令人印象深刻的人像绘画声名鹊起,她的作品目前由纽约Turn画廊代理。她同时也是一个策展人,曾经负责布鲁克林Wythe酒店的艺术收藏。

尽管出生在田纳西,Kimia Ferdowsi Kline其实来自一个阿拉伯家庭,她的父母亲都来自伊朗。在大学毕业后, Kline去印度呆了一年。在这样一个建筑和艺术氛围都与伊朗如此相像的东方国度,令她有了一些生活在“伊朗”的感觉。她去了印度所有的博物馆,观察那些她在美国的时候无法体会的人情生活,开始真正研究关于波斯(伊朗的旧称)和印度的社会景观和东方艺术。然后,她尝试着凭借想象力,经验,以及家族老照片里的伊朗旧宅、花园的影像,拼贴起她心目中的家园。她以绘画作为主要的媒介(这之前她更青睐摄影、版画和雕塑),通过创造虚拟的体验来连接家乡,因为除此之外她再无其他方法踏入昔日家园。

很多画都来自她小的时候反复听到的故事。她妈妈总是会说起伊朗的西瓜是多么的甜,人们在路边摆摊卖西瓜,你坐在车里,可以听到他们拿刀把西瓜“啪”地一声剖开的声音,瓜皮很薄,汁水四溅。她从这些回忆里记住了伊朗的美丽。这和人们现今在电视和新闻里看到的都是关于政治和和政府的伊朗完全不一样。于是她创作了一系列的画,希望能讲述那个她从小就听到的,却无法企及的,超级浪漫,充满幻想的地方。

Breathing on land, 2017

A woman bathing two jackals, 2015

Garden Paradises, 2017

Blue bells and sunshine, 2017

我知道很多人看我的画作,只看到非常美丽,阳光明媚,梦幻般的风景。而对我而言,强调美丽是我自己的一种抗议。 因为政治原因,在我父母家人身上发生过很可怕的事情,但是我不允许自己因为这样而意志消沉。作为回应,我将创作关于希望和美丽的画作,以及他们在那里(伊朗)生活时所拥有的所有美好回忆。我喜欢它根植于悲剧,但是它仍绽放美丽。”

——Kimia Ferdowsi Kline

但她的的作品最吸引我的还是关于“亲密关系”的展示。在最近的一两年,Kline绘画了大量的人体画像,在这些画中,人们经常以拥抱、亲吻等亲密的姿态出现。但你却能在这种亲密中感受到一种紧张和威胁,甚至有一种令人想要落泪的伤感。这些画大都具备着这样的张力,令你能真实的感受并且去思考关于亲密关系的话题。我们不得不承认,亲密是一种善变的事情。作为天生的社会生物,人们渴望从其他人那里获得情感和身体的关怀。但当亲密变得“过分亲密”,它又会带来什么呢?Kline的画里似乎就在讨论“多近是太近?”人们想要连结,又自我克制,形若厮打,挣扎求生。亲密关系如同一场战争。

It’s only slaughter, 2017

Playing catch, 2016

Air between, 2016

Back to back, 2017

Bodies not our own, 2017

这些作品使用了大量明亮的颜色,尤其是黄色。但这些黄色给人的感觉不完全是温暖的,有的是荧光色的,充满放射性。Klint认为亲密关系中存在的一条微妙的界限:安全性和有毒性。喜欢和某一个人亲近,意味着允许一些具有伤害性的因素靠近自己。但人们又不能离开这种亲密关系,就好比生活在具有放射性元素的环境里,你必须学会如何驾驭自身。

Color hug, 2017

Copper to gold, 2017

Daughters, 2016

Echo, 2017

Embrace, 2017

How to be soft, 2017

Lullaby, 2017

Shelter, 2017

Shelter2, 2017

Same bed, different dreams, 2017

Sleep2, 2017

Sun kiss, 2017

The last word, 2017

Two by two, 2017

Two by Two 这幅画令人浮想联翩。两个人手拉手走在郁郁葱葱的森林,犹如伊甸园的情景。这像是对亚当和夏娃——这对人类亲密关系的始作俑者的致敬,从此以后,全人类“堕落”了。

Shelter, 2017

Shelter2, 2017

Same bed, different dreams, 2017

Two heads, 2015

有种沮丧的说法,亲密关系往往产生于失败和脆弱。容易受伤害的人往往既渴望寻求安慰,又随时保持防御和攻击的姿态。Klint的画里经常有着这样的紧张感,触摸看上去像爱抚,又像一个巴掌。比如上面这幅Two Heads,看起来像一个人在环抱另一个人,但他的双手绕过她的脖颈,它又可以被解释成窒息或者扼杀。

Waiting outside, 2017

最后翻译一段艺术空间maake与Kline的访谈,感觉她的回答都还蛮有趣的,可以让我们了解一下这位84年的青年女艺术家的创作心路和布鲁克林生活。

Q&A with Kimia Ferdowsi Kline

Questions by Emily Burns

Q: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你创作的过程吗?你是怎么开始一幅画的?那个画的意向是怎么出现在你眼前的?

A:有时候一幅画的灵感来自一张照片,有时候可能是我四年前在素描本上随手画的简笔,有时候是一首诗里的某一行。我好像有些困难(说出那些创作的思路),因为对我来说那还满神秘的。有时我站在一幅刚画好的画前,完全困惑我到底是怎么完成它的。

Q:你经常使用一些现存的材料(found materials),这些材料对你来说的意义是什么?你通常从哪里获取这些材料?

A:即兴是我创作中很大的一个因素。寻找材料和利用它们对我来说就好像炼金术。当我找到一块被人丢掉的木头并将它变成美丽的东西,这感觉很像魔术。我的工作室在布鲁克林的一个海军造船厂,我和一些木工、家具设计师合租一层楼。走廊里塞满了我从他们那收集来的废料,这种方式也打开了我的视野。有时候一块木板上会有手写的文字,有时候它一整面被涂成深绿或者荧光橙,而你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上面有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而这些经验随着这块模板一起嵌入了我绘画(成品),成为了我的创作过程的一部分。

Q:油棒为您的绘画表面带来难以置信的触觉元素。 是什么吸引您使用油棒,将其作为材料是否存在什么挑战?

A:握着一支铅笔或蜡笔对我来说与握着笔刷的感觉非常不同,我用油棒可以获得更直接的线条和标记,通常也更有效。我也喜欢他们创造的质地。因为颜料与蜡混合,我的画作表面变得非常厚,几乎感觉像在雕刻。 至于我面临的挑战主要是成本增加了,以及延长了画的干燥时间。

Q: 你有特别突出的主题或感受是希望通过作品传递给观众的吗?当你创作的时候,你内心是否有特别强烈的东西产生?

我觉得我分享的很多是和人类状况,普世经验相关的感受。我的作品是不同的文化、语言和国家的产物,但在这些跨越国界的差异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相似性。从本质上讲,我对人性的同一性(oneness)感兴趣,并试图找出方法来描绘它。我也对神性和精神性的内容感兴趣。“作为一个人,并且拥有一个灵魂到底意味着什么?”类似这样的问题……我相信我们不仅仅是物质的存在,而艺术对我来说是一个足以容纳和探索这些无形的思想的媒介。

Q:您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您对(作品)标题的选择以及标题的功能吗?

A:文字因其固有的特殊性为我们提供了某种定的功能;图像因其内在的诗性和广泛的解释空间而提供了另一种功能。结合这两种“语言” 是一种能量巨大的交流模式。我的作品的标题和我的作品本身一样重要。它们在作品的最后出现,标志着作品的完成。这给我的感觉像一个新的婴儿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时,我们赋予其一个名字——而这无比重要。

Q:最近你的工作室发生了什么特别令人兴奋的事吗?

A:我最近刚刚把工作室搬到布鲁克林的一个海军造船厂,这个搬迁本身就令人兴奋。更多的空间,更靠近水,还有很多其他艺术家可以经常一起碰撞交流。并且这次搬家给我的创作也带来了许多积极的影响。

Q:你是怎么对策展感兴趣的?

A:我认为绘画是关于作者的,策展是关于编辑。我非常喜欢这两个过程,并且一直对两者都很感兴趣。我在两个角色中的发展仍在继续,但他们肯定会相互关联。我认为策展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画家,而绘画使我成为一个更好的策展人。

Q:你是如何发现新的艺术家以及如何参与纽约的艺术社区?

A:作为策展人,我一直在寻找新的艺术家和令人激动的合作或项目的机会。我通过我的朋友和其他艺术家伙伴来发现新的艺术家,我还会去一些艺术展和博览会。因为我同时还是一名画家,这些对我来说太自然了,我无论如何都会去做这些事,而不仅仅是把它作为工作。

Q:对那些有兴趣创立兴趣社区,并且找到他们的受众的艺术家们,你有什么建议吗?

A:建立一个社区需要耐心。在现在这样的无线互联网时代,我们习惯了凡事都即时发生。但建立一个社区是一个有机的成长的过程,它需要时间。一颗种子不会在一夜之间长成大树。我觉得社区真正意义上是关于友谊的——当我们发自内心的关心我们周围的人并且学会更好的相互服务时,我们就形成了社区。如果一个艺术家有兴趣建立一个社区,我的建议是找到可以相互融合的其他艺术家,以及观众。我不觉得需要太多担心这件事,如果你要操心,不如操心如何做出更好的作品,如果你的作品是好的,观众自然会来。

Q:跟我们讲讲你的典型的一天是怎么过的?

A:我其实不太有典型的一天,因为我的时间是依托于项目的,比起按天,我的生活更像是周期性划分。一年中的某些时间点,我会在工作室里一周工作60小时,不停的画画,准备展览。在另一些时刻,我会为一些展览做策展的工作,我会黏在我的电脑屏幕前发email,讨论关于物流、运输和展览文案等事情。有时我会去一个新的城市,只为寻找灵感。如果我的日子都是按照天来划分,我大概不见得会高兴吧,我需要变化。

Q:你最近最关注的艺术家是谁?

A:我无法忽略Alice Mackler的作品,它们真的太棒了!Clementine Hunter是我的另一个偶像。还有Katherine Bradford,她现在的创作非常迷人和重要。啊我的list太长了,Matisse, Hockney, Gauguin, Kahlo, Bourgeois, Diebenkorn...

Q:你最近看过的最好的展览是什么?

A:我认为Kerry James Mashall在MET的展览“Mastry”是近几年来最好的。

Q:曾经有过一本完全改变或影响你的书/散文/诗歌/电影等吗?你目前正在阅读什么?

A:我记得在我16岁的时候找到Richard Avedon的“In the American West”的摄影书。我觉得这本书以及其他一些书对我成为一名画家是有影响的。我被Avedon的作品所感动,并且确信没有比艺术家通过图像传达的情感更强大的东西了。我现在正在读“What is Art?” 作者是Leo Tolstoy。

Q :可以分享一个对你有影响的过往的经验吗?

A:我在华盛顿大学的一个教授,每次给我发的email最后都有一个单词:坚持不懈(persevere)

Q:到目前为止,您作为艺术家的职业生涯中最具挑战性的一个方面是什么?

A:倾听自己的声音。我认为我们目前的艺术教育的目的是教会学生不信任他们的直觉和潜意识, 在我的所有教育中,无论是本科生还是毕业生,我们所尊重和推动的是艺术的过度合理化,对一切事物的过度概念化。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好的,但当它走到极端时,它会让学生失去自我思考。我花了好几年独自在我的工作室工作,找到了倾听自己声音的方式,然后又花了几年时间重新学习如何信任它。

Q:你在工作时听些什么?音乐对你来说是工作重要的一部分吗?

A:在我工作的时候音乐其实……额不是那么重要。我有时会欣赏一下音乐,但有时我会把它关掉因为我需要安静。

Q:作为一名艺术家,您如何在社交媒体上互动?私底下和作为专业人士的。

A:很多人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他们消费了什么:食物、拿铁、衣服、假期……我更愿意分享我创造了什么,以及分享其他人创造的内容。

Q:有什么东西可以滋养你的灵魂或让你度过艰难的一天?

A:骑自行车,在电话里跟我哥哥说话,给植物浇水,祈祷和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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