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潘天寿给国画系花鸟班学生上课

高尚之艺术,能使人心感悟而渐进于至真、至善、至美之境地;美育,为人类精神自我完成之重要一端。

——论画残稿

艺术原为安慰人类精神的至剂,其程度愈高,其意义愈深,其效能亦愈宏大。艺术以最纯静的,至高、至深、至优美、至奥妙的美之情趣,引人入胜地引导人类之品性道德达到最高点,而入艺术极乐之天国。蔡孑民先生主张以美育代宗教,亦就是这个意思。

——1949年,关于“国画与诗”

中国画向来重气韵、重意境、重格调,同中国的诗一样,靠的是胸襟、学问、修养。如果读者看了一幅画,读了一首诗,亦能在胸襟、学养上有所提高和收获,这就起了很好的作用。好的画,好的诗,可以使人超脱名利欲望的束缚。

——1963年,对来访学生语

你们是刚入学的新生,在第一堂课,我首先要讲的两点是:一、你们要集中精力,埋头学画,要决心一辈子献身艺术。二、你们要不存偏见,博采众长。不要以学像我为满足,要着眼于创造。要记住:艺术的重复等于零

——40年代在国立艺专对学生语

学画,宁可稚气、野气、霸气,不可俗气、火气、小气。因为前者是练习时间长短的问题,后者是志趣修养的问题,走哪条路的问题。

——对国立艺专学生语

1959年,潘天寿为鲁迅美术学院学生示范

艺术之高下,终在境界。境界层上,一步一重天。虽咫尺之隔,往往辛苦一世,未必梦见。

——《论画残稿》

品格之高下不在迹而在意。评品不在青山绿水墨间,自属正论。

——谈《浦山论画》

眉批画事之用笔,起于一点,虽形体细小,须慎重从事,严肃下笔,使在画面上增一点不得,少一点不成,乃佳。

——《听天阁画谈随笔》

用笔须强其骨力气势,而能沉着酣畅、劲健雄浑,则画可不流于柔弱轻薄矣。古人用笔,所谓力能扛鼎,即言其气之沉着也,此与粗率蛮笨之笔线迥为二致。

——《论画残稿》

用笔忌浮滑。浮乃飘忽不遒,滑乃柔弱无力,须笔端有金刚杵乃佳。

——《论画残稿》

湿笔取韵,枯笔取气。然而枯中不是无韵,湿中不是无气,故尤须注意于枯中之韵、湿中之气。知乎此,即能得笔墨之道矣。

——《听天阁画谈随笔》

潘天寿为学生示范指画

用墨难于枯、焦、润、湿之变,须枯焦而能华滋,润湿而不漫漶,即得用墨之要诀。

——《听天阁画谈随笔》

用墨须能变化复杂,又不落碎、弱、平、浊。远视之,整体精神灿然豁人眼目者,可入堂奥。

——《论画残稿》

用色以古雅为上。不可浮艳、混浊、火气、俗气、死气。

——对学生语

西洋画的透视是错觉的科学,中国画的透视是幻觉的科学。实际上方桌的四边是一样长的,近大远小是眼睛的错觉。中国画根据作者和观众的心理要求,不受焦点透视的局限,按想象合理组织画面,这也是一种科学——艺术的科学。

——1961年对学生语

画事之布置,须注意画面内之安排,有主客,有配合,有虚实,有疏密,有高低上下,有纵横曲折,然尤须注意于画面之四边四角,使与画外之画材相关联,气势相承接,自能得气趣于画外矣。

——《听天阁画谈随笔》

为人、处事、治学、作画,均须以整体之气象意致为上。故作画须始终着眼于大处,运筹于全局,方不落细小繁屑、局促散漫诸病。为造成画面之总体精神气势,往往须舍弃局部之细小变化,此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也。如求面面俱到,巨细不遗,则反易消弱全幅力量气势之表达。

——《论画残稿》

1938年潘天寿(前排右二)与李霖灿等学生摄于沅陵国立艺专大门

一民族之艺术,即为一民族精神之结晶。故振兴民族艺术,与振兴民族精神有密切关系。

——《听天阁画谈随笔》

每一个国家民族,应有自己独立的文艺,以为国家民族的光辉。民族绘画的发展,对培养民族独立、民族自尊的高尚观念,是有重要意义的。

——1959年,《谈谈祖国目前的国画情况》

艺术这个东西要有不同的,不要去强求相同。各民族、各地域的作家创作出来的东西有不同的风格、形式、气魄,这是好的。如果都相同起来,那不是艺术,而像机器生产。当然,艺术大的原则还是同的,但不同民族,不同凭作家的表现有所不同。不同就是它的成就。

——1965年,在浙江美术学院附中作中国画讲座

有至大、至刚、至中、至正之气,蕴蓄于胸中,为学必尽其极,为事必得其全,旁及艺事,不求工而自能登峰造极。

——《听天阁画谈随笔》

艺术品,为作者全人格之反映。无特殊之天才,高尚之品格,深湛之学问,广远之见闻,刻苦之经验,决难得有不凡之贡献。故画人满街走,而特殊作者,百数十年中,每仅几人而已。

——论画残稿

美情与利欲相背而不相容。去利欲愈远,离美情愈近;名利权欲愈炽,则去美情愈远矣。惟纯(真)坦荡之人,方能入美之至境。

——论画残稿

1962年潘天寿与郭沫若相聚于杭州,切磋画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