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人工智能艺术?机器是否也可以是艺术家?近日,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举办“aai艺术与人工智能国际论坛”,通过艺术、设计、计算机科学、文化研究等多个领域的前沿学者和创作者的讨论,试图在艺术、科技、伦理的交汇处,共同探讨和构建当代人工智能艺术领域的知识网络,探索人工智能艺术领域目前最受关注的话题。

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艺术与人工智能实验室也宣布正式成立,同济大学副校长兼设计创意学院院长娄永琪说:“艺术”的价值在于启蒙,而“设计”的价值在于改变,“过去同济把设计和创新绑在一起,但在这个以人工智能和生命科学为代表的新一轮技术理性和工具理性的时代,我们在用设计改变这个世界前,前所未有地需要新思考、新发现、新启蒙,整个世界需要再一次被唤醒。这时候,又是艺术发挥作用的时候。”

2018年,法国的艺术家小组Obvious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创作的肖像画《Edmond Belamy》在纽约佳士得以近100万美元的价格售出,标志着人工智能艺术进入了世界拍卖舞台。此后,他们收集了超过5万张相关的日本版画的图像,基于这些数据库进行再创造,以现代的方式演绎传统的艺术形式。类似的创作形式还在延续。Obvious与来自非洲一些雕刻工作室合作,用人工智能生成面具脸谱,由雕刻工作室制作出真正的面具。目前,Obvious的作品在不同的地方进行展出,例如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加拿大马蒂斯博物馆,以及中国国家博物馆等。未来,除了艺术作品之外,他们希望将人工智能用于更广泛的创意领域。法国艺术团体Obvious正着手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创作的艺术项目
法国艺术团体Obvious正着手利用人工智能技术创作的艺术项目

如今,人工智能正越来越多地介入艺术领域,与此同时,关于创造力的尽头、作品的版权、机器的自主性、人工智能在艺术中的边界等问题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围绕这些问题,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举办“aai艺术与人工智能国际论坛”,就此进行探讨。在此次论坛上,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艺术与人工智能实验室也宣布正式成立,这是国内首个探索ai艺术领域的实验室,由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教授菲利波·法布罗基尼(Filippo Fabrocini)、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教授康思达(Kostas Terzidis)以及独立设计师、数字艺术家、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副教授张周捷共同发起。

作为人工智能领域、尤其是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伦理方面的领导者,菲利波·法布罗基尼(Filippo Fabrocini)在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教授《人工智能设计原理》课程,并担任“可持续人工智能实验室”主任。他指出,技术可以是理论性的,也可以是诗意的。任何一种科技既能够成为一个独裁者,也可以变成圣人般的存在。人工智能能够帮助人类进步,同时也可以成为“毒药”。他认为如今需要可持续的人工智能,“它应当是负责的、透明的、公平的人工智能,应该是为了人类的福祉而定义的。我们希望更好地解释什么才是人工智能,我对此的答案就像以前一样,我们希望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工作可以变得更加地丰富。”

菲利波·法布罗基尼以约翰·凯奇(John Cage)的作品《4分33秒》、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Marina Abramovic)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举行的“艺术家此在”行为表演以及杜尚的《大玻璃》作品为例,指出了随机性在艺术创作中扮演的重要角色,而在他看来,随机性的背后始终有人类行为的干预。人工智能的艺术创作同样是对于这种随机性的探索。

作为数字艺术领域的代表,张周捷认为,数字艺术正在迎来黄金十年,数字艺术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用算法来创作作品,但还有一部分人开始使用更加智能的算法来创作,这就是人工智能艺术,未来将会有更多的人从常规算法进入到智能算法。但是,在他看来,目前从数字艺术到人工智能艺术还存在两个屏障。“一个是技术屏障,一个是应用屏障,艺术与人工智能实验室就是以此为目的,汇聚多位艺术家、科学家、理论专家一起来讨论,如何让更多的人突破技术屏障,参与智能算法艺术,同时共同探索其理论和表现形式。”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张周捷介绍了人工智能实验室不同阶段的目标,首先是通过不同领域的共同探讨,确定人工智能艺术的边界,第二阶段是基于同济多学科的土壤,让艺术家与科学家等结对合作,“因为人工智能艺术需要技术、艺术、创意、产业的高度整合,需要对工具的深层次理解和调用。” 第三阶段则是产出和表现,根据他的观察,目前全世界大多数的人工智能艺术作品停留在视觉层面,但是艺术还有雕塑、装置,甚至行为艺术,实验室期望探索这些不同的艺术形式。“在未来,人工智能艺术或许会诞生出一些非常感动人的作品,也许机器比我们自己更了解自己,也许人工智能能够算出人所不能想象的东西。”张周捷说道,“机器本身是人所创造的‘母体’,如今这个母体又创造出了丰富的艺术形式。”艺术家Sougwen Chung基于自己的画作来训练AI,最终形成“画笔的二重唱”

艺术家Sougwen Chung基于自己的画作来训练AI,最终形成“画笔的二重唱”

康思达(Kostas Terzidis)是世界算法设计专家,他将人工智能上升到哲学层面,“人工智能更像是一个哲学本体论存在的话题,更多的是关于我们的存在,我们是谁。”在他看来,无论技术如何发展,艺术的完全消亡是不可能的,没有艺术的世界是无法想象的。“艺术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职业,由于人工智能或者是其他技术的出现,由于人工智能或者是其他技术的出现,这个职业本身有一天会消亡,会降级,会被机器取代。另外艺术作为一个领域,它其实是个古老的传统,是存在的模式,如果没有艺术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存在了。”

在康思达看来,设计关于寻找,需要寻找被藏起来的东西,在无数的可能性中寻找最优的那一种。而人工智能的设计就是这样:从一切当中提取最好的。他以造句为例,“要把八个单词变成一个句子,可以有一千六百多万中可能性,而其中肯定有一句话是最完美的。”为了找到这句话,他可以创造一个神经网络,从中找到最好的句子。回到艺术创作的发展,“一开始有了画家,然后有了用户,有了编码,有了神经网络,现在我们有了排列。现在的作者是工具的作者;人工智能不仅仅要使用人工智能,还要去制作人工智能,然后才能够制作艺术作品。”

为什么同济大学要成立这样一个实验室?为什么一个专注“设计”的学院会探索艺术与人工智能交叉的这样一个领域?

作为实验室成立的推动者,同济大学副校长兼设计创意学院院长娄永琪给出了答案:“艺术”的价值在于启蒙,而“设计”的价值在于改变。学院在2009成立之初把名字从“同济大学艺术设计系”改为“同济大学设计创新学院(College of Design and Innovation)”,刻意地和艺术保持了距离,是因为那时候启蒙已经完成,设计应该干什么已经很清楚了,如果还是一味地和艺术纠缠在一起,就如同在试图唤醒一个装睡的人那样徒劳或是如无病呻吟般的矫情。同济把设计和创新绑在一起,就是为了从“驱动创新”中寻找设计新的动能。“但今天,我们反过来重新拥抱艺术,是因为在这个以人工智能和生命科学为代表的新一轮技术理性和工具理性的时代,在这个扑朔的后疫情时代,我们在用设计改变这个世界前,前所未有地需要新思考、新发现、新启蒙,整个世界需要再一次被唤醒。这时候,又是艺术发挥作用的时候。”娄永琪表示,希望通过人工智能实验室的建立,吸引世界上更多的人一起开拓人工智能科学与技术、艺术、人文、哲学、商业多学科交叉的新设计疆域,“尤其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能继续实现人、人性和人文的价值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