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博物馆外景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
在没有抵达卡塔尔之前,我曾想无数次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荒凉沙漠里驼队迤逦前行,采珠人在波斯湾的海边休憩,还有什么宝贝藏在千余年历史的伊斯兰世界里?当一个人好奇心太大的时候,就应该去博物馆了。
沙漠玫瑰:卡塔尔国家博物馆
在卡塔尔国家博物馆前,我站了许久,努力想找到一个词来描绘它的美。一旁的当地人说:“它是沙漠玫瑰”。
“好美的比喻!”我说。
“哈,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啊。因为海湾地区沙漠浅盐地表下会形成矿物晶体,它们多片板状交叉相叠的样子宛如玫瑰花,于是就有了这名字”,当地人笑着解释。
矿物晶体“沙漠玫瑰”
博物馆造型细节
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画面,当顶层的沙子被风吹散,一片片晶体“花瓣”就像发芽一般破土而出,相互交叠,绽放出属于古老文明的明艳和动人。
国家博物馆中庭
向自然巧妙的借型实属设计的高招,当我走入中庭后,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浪漫的法国建筑师让·努维尔的用心,他带着团队耗费了十余年,耐心地把卡塔尔的历史与现在,层叠相融,展现了阿拉伯世界的复杂与诗意。
(左) 访客在欣赏口述历史影片 (中上) 不规则巨幕放映着还原传统游牧部族的生活影片 (中下)室内地板倾斜且完全没有垂直表面的多媒体空间的博物馆学 (右)通过互动装置触发环境气味
伴随空间、气味、音乐、诗歌、口述历史、考古文物、画作、纪念艺术电影等构成的感官沉浸体验,观众能领略最初罗马时代,阿拉伯半岛刚刚形成,自然栖息地的静美;看到卡塔尔人在数个世纪里对沿海、沙漠生活的开拓和探索;当然,更能解读由石油和天然气带给当代卡塔尔的繁荣和力量。
(从左至右)半岛水域内的儒艮的骨架与沙漠玫瑰晶体;传统采珠人的下海装备 ;石油开采的多媒体互动演示包含环境中的石油气味
除了11个展馆,国家博物馆的礼品店像是一个40米深“光之洞穴“,40,000件独特的木材经过意大利切割,并在多哈手工组装,带来视觉上又一次震撼。
卡塔尔博物馆礼品店穹顶
如今的国家博物馆还恢复了谢赫·阿卜杜拉·本·贾西姆·阿勒萨尼的王宫,在其旧址上复原扩建。里头350米长的互锁圆盘环绕置中的核心区域被亲切地称为“老王宫”。
被复原的老王宫,二层结构建筑为老国王的原办公楼
站在老国王办公室的雕花窗口,我向外望,好一处 “现代乌托邦”。夕阳下,棕榈树的影子在沙色的建筑体中被拉的颀长,男子白袍飘逸在多哈湾吹来的湿热海风中,步履间满地的贝壳轻声脆响。
贝氏传奇: 伊斯兰艺术博物馆
如果说卡塔尔国家博物馆以形致意,致力于丰富对体验与感官互动,那么伊斯兰艺术博物馆则打造了一个艺术圣殿,当地人亲切称它为“MIA“,取“Museum of Islamic Art”的首字母而成。
MIA外景
MIA是迄今为止最全面的以伊斯兰文化和艺术为主题的博物馆,收集并保存了7世纪到19世纪之间,来自三大洲,包括西班牙,埃及,伊朗,伊拉克,土耳其,印度和中亚等世界各地的伊斯兰艺术品。
然而,这些不是它传奇的全部,还有一段则与它的设计师贝聿铭有关。
据说,当初卡塔尔王室邀请他完成设计的同时赠与他一张可无限透支的信用卡,当时已91岁高龄的贝聿铭用这张卡完成了环游伊斯兰世界的奇妙之旅。他从西班牙一路走到印度、研究默罕默德理论、探访走寻各大传世建筑物……两年后,伊斯兰艺术博物馆的图纸也已完成。开幕式上,这位业界传奇人物说:“在这个博物馆的建造中,我的角色仅仅是一位建筑师。但是,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十分特殊,它帮助我进入和了解一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宗教,不同的文化。”
MIA是贝聿铭的封山之作。
MIA夜景
它如同一位带面纱的阿拉伯少女,立于一座人工小岛的中央。贝聿铭说服了卡塔尔王储为了保护人工岛不受来自北方的强烈高夫洋流的影响,特别建了一个沿着海岸线伸展的C形半岛,仿佛像覆盖着棕榈树和丘陵的一弯半月,既保护了MIA,同时又遮蔽了部分不尽如人意的周围环境。
博物馆的主体造型以简洁的白色石灰石堆叠五层而成,灵感源于建筑师在埃及开罗看到的伊本·图伦清真寺里的藏宝阁,主体结构通过一个庭院与教育配楼相连。配楼包括一个图书馆和若干教室,参观者在此能够学习到伊斯兰文化和历史。
外部呈几何型堆叠样式
博物馆从外部看是几何型堆叠样式,而内部则遵循了传统伊斯兰建筑中空挑高,穹顶高耸的传统。大师利用天顶连接各空间,形成天地两个六芒星相互呼应。
MIA内景
空间的顶端是带有多切割面的穹顶,从大厅正上方望去就像一顶皇冠,几何图形优雅简化地排列产生了精美绝伦的视觉效果。
精美穹顶
穹顶核心的天孔就是光源,卡塔尔全年无休的天然光穿孔而入,把穹顶四面照亮。
150英尺高玻璃幕墙
MIA的玻璃幕墙有150英尺高,当人爬到最高处,就能看到多哈日渐刷新的城市天际线。
博物馆东西向各有一个水庭院。西院近码头,有喷泉,为一“动”。
西水喷泉庭院
东院则是如镜水面,乃一“静”。
东水庭院
东西院皆有拱门与拱券的造型,背后映衬着多哈的城市风景。
MIA的镇馆之宝是一个在阿拔斯王朝时期巴士拉制作的白瓷碗。在瓷碗上是阿拉伯最早的书写字体Kufic装饰的题词“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这个瓷碗代表了当时整个伊斯兰世界文明对东方瓷器技术模仿研究的最高技艺。
MIA镇馆之宝白瓷碗
走出MIA,我再一次陷入词穷墨尽。后来我想起昆德拉的一句,能作为概括。他说:“所谓美,就是星光一闪的瞬间,两个不同的时代跨越岁月的距离突然相遇。美是编年的废除,是对时间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