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梭戛生态博物馆

1998年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正式对外开放,中国的生态博物馆事业开始起步,作为中国的第一座生态博物馆,它起着先锋作用。国外先进的生态博物馆理念,与贵州本土文化相结合,衍生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生态博物馆发展模式。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开放至今,受到外来文化和现代化的影响,贵州苗族分支“长角苗”等12个村落的整体风貌有所变化。生态博物馆建成后,古村寨要面对发展经济和保护文化传统这对矛盾,解决好这个矛盾才能防止这些苗族村寨的文化变迁,保护好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的原生文化,促进可持续发展。

贵州梭戛生态博物馆

一、引言

生态博物馆一词诞生于法国,由乔治·亨利·里维埃和雨果·戴瓦兰1971年创造了人处于环境中的生态博物馆学的概念。其实早在1968年,他们在法国乌尚岛和布列塔尼半岛等地已开始实验这一概念。生态博物馆最先在法国生根发芽,这种博物馆新思潮很快影响到西欧、美国等发达国家。20世纪80年代生态博物馆这个新鲜词汇被中国博物馆学界知晓,对此比较敏感的苏东海先生、甑朔南先生等对这个新鲜事物产生了浓厚兴趣,苏东海率先提出在中国建立生态博物馆,他呼吁在贵州梭戛建立了中国第一个生态博物馆。但是中国的生态博物馆与国外最根本的区别是,中国生态博物馆是依托中国传统的农村村落,少数民族或偏远地区远离现代化社会而遗留下来的特色传统文化,这是比较原生态的。而国外生态博物馆是后工业化的产物,认识到工业社会后期对环境的破坏,以社区为依托,根据民主化参与和社区居民的自主保护发展而形成的没有围墙和众多文物的博物馆。生态博物馆在中国结合自身有利因素,吸收西方生态博物馆积极有益的内容,中国生态博物馆的数量和质量都有所提高。

二、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文化变迁的原因

长角苗这些苗族村寨在建设生态博物馆之前是与世隔绝的村落,长角苗没有自己的文字,因此文化渊源和流传难以维系,传统文化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而变迁或者消亡。村寨偏远闭塞经济落后,生态博物馆的建设离不开政府扶贫项目的帮助,拉电修路,给这些大山深处的古老村寨了解外界的机会,同时外界的文化也会影响传统文化的发展和继承。很多村寨里的居民为了生计外出务工,带回了许多新鲜的事物,即便宜又方便的现代服饰。因为制作长角苗精美的刺绣衣服,费时费力不说,劳作也不方便,他们纯手工的传统服饰价格是很昂贵的,传统的农业工具也被现代化的机械农具所淘汰。生态博物馆类似于国外的社区博物馆,古村寨的居民是生态博物馆的主人,但是这些苗族村寨的居民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主人翁地位,没有认识到本民族的民俗和器物的珍贵价值。

生态博物馆原生文化的保护和旅游化的发展是矛盾的。传统的古村寨作为一个“活体博物馆”,需要客流量来支撑博物馆的运行,客流量增加后,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建设和旅游业的发展。原本贫困的小山村依靠政府的扶贫帮助和生态博物馆的建设,越来越片面地追求经济效益,长角苗的原生文化遭到破坏。

三、长角苗原生文化的保护策略

(一)村寨居民参与博物馆的管理

生态博物馆建成后的管理人员,应当由熟悉本地文化的居民参与管理,而不是完全由政府调配人员,本地居民能够很好地向外展示本民族特色的内涵。科研人员和专家学者对生态博物馆的建设进行指导,村寨里的居民参加生态博物馆的管理形成生态博物馆的科研力量和村民之间的互动互益体制。相较于西方的博物馆多是社区居民共同参与,而国内的博物馆我们多以游客的身份享受博物馆带给我们的服务,这也是生态博物馆区别于传统博物馆的特别之处。当地居民加入生态博物馆的建设能够增强他们的文化自信,意识到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性,在一定程度上,增强民族文化的吸引力。土著文化如果完全由外地人展示介绍,难以向游客展示其文化精髓和独特的魅力,参观者很难有情感上的共鸣。

(二)生态博物馆应当关注人的发展

新兴的生态博物馆,与“传统博物馆”所不同的是,传统博物馆展示藏品,而生态博物馆更多的是突出地方特色民风民俗。以长角苗的生活常态为文化载体,他们的语言、民族服装、农业生产、音乐歌舞等都是生态博物馆的“活态展品”,例如长角苗女性头上以木质牛角缠绕头发,缠入假发,形成两个硕大的牛角发髻,这是长角苗独特的文化传统,古老而又神秘。长角苗长久以来形成风俗习惯与现代社会常态有很大的差别,族内的婚姻制度。长老制管理模式,以及日常生活习惯都值得我们尊重。除了关注长角苗的文化特色外,更应当为长角苗居民以后的长远发展谋利。

长角苗年轻一代接受文化教育文化是否会引起文化变迁,曾经备受争论,生态博物馆学家杰斯特龙曾认为接受教育对原生文化的保护是不利的,但是隔离教育对长角苗人民不公平。现代教育或许有利有弊,但是扬长避短,不但不会污染长角苗的原生文化,反而能够更好地促进贵州梭戛生态博物馆的发展。居民能认识到建设生态博物馆的必要性,认识到本民族文化的珍贵之处。

(三)改善村寨居民的生活

生态博物馆主要集中在西南少数民族居住的地区,地理位置多位于山川腹地,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如果不能改善居民的生存环境,生态博物馆的发展也是举步维艰。改善居民生活条件需要政府部门的帮扶,完善基础设施建设,包括道路维修、住房条件改善等生活环境的改善, 还包括长角苗内部特色文化馆和博物馆的基础设施建设,如馆内建筑修缮、新设备的添置。结合长角苗的文化特色投资家乡产业,减少外出务工的人数,在20世纪90年代出现的打工热潮,也影响到这个古老的村落,打工者从外界带回来的牛仔裤、流行音乐等新鲜事物冲击了村寨原生文化。发展生态博物馆,在改善居民生活的同时,不仅丰富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也促进区域经济协调发展,达到了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统一。

(四)弘扬长角苗文化遗产

非物质遗产和民风民俗能够体现长角苗原汁原味的传统文化,也是生态博物馆要展出的重要内容之一,游客参观长角苗的生态博物馆,领略他们的生活方式,感受偏远山区里远离尘世的特色苗族传统。精美绝伦的刺绣产品,绚丽多彩的民族服饰是长角苗文化记忆的传承,这是长角苗的女性成员一生为之努力的事业。反之,长角苗的男性主要负责农业生产,长角苗独特的农业生产工具、手工业用具都是过去中国农业社会的缩影。少数民族热爱歌舞,人人能歌善舞,音乐和舞蹈是他们传达情感的方式。跳花坡是长角苗男女青年谈恋爱的一种传统节日,这个节日从新年到正月十五一直延续,彰显长角苗淳朴热情的民风。

通过无形的文化遗产,让参观的游客生动直观地感受到长角苗传统文化的震撼,在经济高速发展,生活节奏日益加快的现代社会,使人们可以感受到乡土慢生活的悠闲。游客们穿梭在郁郁葱葱的乡间小道,感受自然文化遗产带来的身心愉悦,伴随着长角苗令人耳目一新的人文遗产,在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之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从而满足现代社会人们对更高的精神文化需求的满足。而且中华文化的多样性在各个生态博物馆中保存下来。

(五)处理好旅游发展与保护的关系

生态博物馆对外开放之后,不可能完全避开旅游项目,尤其是在贫困落后的地区。“以利促保”是保护和利用最好的合作关系,不能因重保护而轻利用,这样博物馆展示就会无人问津,也不能重利用而轻保护,一味地追求经济效益不顾社会效益。开展旅游项目也要遵守生态博物馆的发展原则,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对古村寨的传统文化更加重视。根据《六枝原则》中,当旅游与保护发生冲突时,保护优先。生态博物馆不同于普通的旅游景区,不能以牟取经济利益为目的,村寨的居民和当地博物馆的管理者,要尊重长角苗代代相传的文化传统,不应该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伤害民族情感,破坏长角苗的原生文化。为吸引更多游客,大修大建破坏传统村寨的原始建筑,营造千篇一律的景区建筑,但遗失了古村落的古朴风貌。更不能为吸引游客的眼球,将传统戏剧、舞蹈、民歌低俗化,要保持原真性。生态博物馆伴随着旅游化的发展,村寨的居民可以制作蕴含文化特色的旅游纪念品,既可以宣传本地文化,也可以获取一定的经济收益。

(六)注重环境卫生问题

生态博物馆的环境卫生保护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环境问题一直以来是个棘手的问题,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环境问题,因为人类的生存发展就是在不断地改造环境。随着生态博物馆对外开放,参观的游客越来越多,对景区基础设施的破坏,产生的垃圾以及一些不文明旅游等问题,严重破坏生态博物馆的协调美观,破坏古村寨古朴深厚的传统文化。生态博物馆的保护规划应当涉及到环境卫生的管理,增加环保基础设施,招募环保志愿者,呼吁社区居民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家乡环境,引导游客爱护自己脚下的环境,集共同之力来保护古村寨的生态环境和文化环境。生态博物馆是在保护生态环境的背景下提出的,因此生态环境对保持原生文化的作用可见一斑。

四、结语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博物馆学界受到国外博物馆思潮的影响,涌现出一群早期生态博物馆建设的先驱者,加上西方国家的指导和帮助,生态博物馆在中国站稳了脚跟,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生态博物馆。

国内的生态博物馆以区域特色文化为载体,保护地区生态环境以及地域或民族独特的文化,逐渐形成了自成一体的发展模式。从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建成后,西南少数民族多是生态博物馆的选址地,但是随着生态博物馆的发展,除了贵州、广西、内蒙古等省份,在浙江、安徽、福建等省份也有少量分布,中国的生态博物馆的范围在扩大,数量也在增加。中国地大物博文化多样,生态博物馆在我国发展是大有前景的。

针对梭戛苗族生态博物馆在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在其他生态博物馆建设和发展过程中屡见不鲜,传统文化的保护和经济发展的需要总是矛盾的,保护总是优于经济建设,西方生态博物馆的兴起就是回顾工业化后期,生态环境和传统文化遭到破坏,这是前车之鉴,文化变迁丢掉的是无法挽回的文化记忆。

(作者陈芳,安徽大学历史系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物与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