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忠 【2010年04月26日】正月初六来安徽六安看荣伯,荣老弟在“八大碗”酒店为我呼朋引类,忽一长发披肩、长须髯髯的“长者”飘然而至,人们喊他木鬼,我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正月里新新头的喊人家什么“鬼”,而木鬼似乎不以为然。 我给正在中央美院上油画高研班的刘艺看我的油画新作,木鬼转到我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会儿还发出赞叹声,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还不时在电脑屏幕上指指点点。他笑起来很有磁性甚至很迷人,有点像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他对我说,“我们在一本《中国当代艺术文献》画册上见过面,是蓝色封皮的那本,以后的,我没再参加。”看画结束后,他冷不防给我一个“鬼脸”,特逗笑!

经介绍才知,此“木鬼”,原来就是画家宦栋槐。他把名字最后一字“槐”拆开,便成了他的画名和笔名“木鬼”。

我立即在百度上搜索“宦栋槐”,出现了很多有关他的词条、评论和报道。他不让看文章,说“那些没意思,要看就看画”。终于找到他作品的页面,是典型的中国文人画一类的作品,很好!很大气!很有内涵!

一位美术评论家说他,“从古老的中国传统起步,走到了高扬自我的现代精神之门,蜕变并非发生在一夜之间,这是一次漫长的精神之旅,迷茫与痛苦、执着与狂喜始终伴随着宦栋槐这一心路历程。”

在酒桌上,木鬼诗兴大发。他漂在北京多年,各类故事张口便来,显然他是老北京了。他喝酒的动作也很戏剧化,三杯酒下肚后他神思恍惚,一声闷吼,我悚然一惊,他的酒杯在空中划一个漂亮的弧线,一整杯酒倒入口中,倏地一个鬼脸,眯着眼睛,笑容不见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在这股“邪门”的驱使下,我也不禁多喝了几杯。他身上有着非同寻常的“质感”和“气场”,让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怪异”的老兄。餐后他盛情邀我去他家看看。他坐的电视台吴老师的车在前面带路,我们的车在后面跟着,在两个小区莫明其妙地转了两圈后又出来了。后来才知道,木鬼喝多了,连自己的小区都找不到了,大家忍俊不禁。

最后终于找到木鬼的家,他住六楼,顶层是画室,家里大画小画、镜片立轴、卷筒画箱琳琅满目,昭示着主人“艺途长征”的风尘,作为同行我深知其中的甘苦,我没吭声内心已涌动着一种莫明的感动。画案上放了一幅刚刚完成的读书图,仿佛是他的自画像,头枕在书上,鼻梁上支个眼镜,手择一卷,袒胸露肚,仰天躺在小船上专心阅卷,仿佛置身世外。身旁是几只静默若有所思的鱼雁,大片的布白充溢着灵气,上面题跋曰:“莫道扁舟轻如叶,几卷残书已不贫”。造型奇妙,意境深远,有古人风范,我非常喜欢,心中已暗暗叫好。没料到木鬼兄早已看在眼里,拿了印章盖好请我“笑纳”,又找出一本书来对我说“有时间看”,我双手接过,一看是他的大著,《有多少北漂可以重来》,联想到我也曾是北漂一族,我便请他谈谈。他脸上有些怪怪,口中喃喃地说,“我是失败者啊!”一边铺纸、研色、泼墨,一边不无骄横地说,“这水墨随便我怎么玩。”他的画技娴熟得令人难以置信,“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便是他真实的写照。

转眼间,六个与木鬼兄弟一般长相的长髯醉翁跃然纸上,中间两位在抚琴,左侧两位拱手相向在说酒话,右侧两位好像烂醉如泥硬撑着在假寐,还在醉语呢喃。画完题跋曰“六君子也,郑忠仁弟笑纳,木鬼酒后也!”我为之灿然!喝醉了还不忘我这个初次谋面的仁弟,有缘千里来相会。缘啊!

凌晨1点多在合肥等候4点50往南京的动车,在火车站便阅读起木鬼兄的著作《有多少北漂可以重来》,也想起了十八年前我北漂的往事。

我庆幸在庚寅年的正月初六遇上木鬼兄这样的画家,他是我见到的最有人情味、书卷气、坦荡、率真、可爱且具有深厚艺术功力的大写的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