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Irene Mamiye 《Repost》
(2/5)Sunny Side Up,2016 ?Irene Mamiye
(3/5)To the #Moon and Back, 2016 ?Irene Mamiye
(4/5)Memes of Living, 2019 ?Irene Mamiye
(5/5)Head Trip, 2016 ?Irene Mamiye
生于法国,居住于纽约的艺术家Irene Mamiye喜欢将数字成像技术融入她的摄影作品中。受Laszlo Moholy-Nagy和Gerhard Richter等艺术家的影响,她的作品一直在试探摄影、现实以及数字成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从光线,色彩和动作中受到启发中试图不断超越大众对摄影艺术的预期。以下是青年艺术评论家王欢对此次展览撰写的文章《在图像弥留之际》。
在图像弥留之际
撰文/王欢
“生而为坏图像(Poor Image),我很抱歉。有人愿意聆听一幅糟糕图像的自白吗?可能你并不知道,我们每天要辗转多少个超链接;又跋涉多少台数字终端 ,有时上一秒在上海,下一秒却必须回到纽约,偶尔不得不隐匿起来避开人群,但也曾有幸成为突发新闻中瞩目的焦点。总的来说,我们就是在永恒的流通中匿名、伪装又死而复生,这听起来像极了一个一生拥有多重身份与姓名的间谍。”
法国艺术家Irene Mamiye的作品Repost 给人的印象,与其说那些覆盖在海量照片表层的文字是某种程度上艺术家意识的表述,不如说更像是一群集结列队的坏图像们,正在以一种几乎慢八拍的速度将它们想要诉说的话语,拿腔腔调地念出来。
艺术家从Instagram上下载大量截屏照片作为该系列的素材进行整合与处理,这意味着,每一张照片在此面临的宿命便是为了一个更加宏大的“形象”构建而被降格成为一个像素,可在此之前,它们中的绝大多数似乎同样微不足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吗?
在德国影像作者、艺术史家黑特·史德耶尔(Hito Steyerl)那篇著名的文字[1]中,坏图像仿佛变成了一群可怜楚楚的受害者形象,蜷缩在网络深处,静静地看着黑特为它们辩护。正如她的文章所指出的那样“坏图像创造了共享的历史,它也构建了匿名的全球网络。在其流动的过程中不断构筑联盟,引发转译或误译、创造新的公众和讨论。在视觉内容丧失后,它也重新获得了政治影响并围绕于此创造出新的光环。”
如果重新视检Repost 中的坏图像,它们则像是被置于Google检索系统下的某种类型学分类的展示中——从商品价值到生活纪念,从个人肖像到月球表面,甚至还有摄影史上“明星级”的经典照片。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照片因“价值”的关系而产生了阶级,那么很遗憾,这些阶级从现在开始消失了,它们自身的美学也不再值得考究,因为它们在这里让出了主角的站位,永远成为了配角、配件与配色;它们协同劳作,变成了一种共产式关系;它们各司其职,占据相纸并搭建自己的剧场;它们有时异色,掩盖住自己的前生;它们也依旧保持原本的脸庞,以贡献出自己“最后的价值”。
现在,每个人都清楚我们正处于何等图像爆炸的年代,我不想再在艺术家的作品里讨论任何关于信息爆炸的议题,而让我更在意的是:人们还能在阅读数字图像的动作里找到仪式感吗?Irene Mamiye所构筑的,正是一种借文本与图像相互指涉的关系,设置了一个短暂放缓观众思考时间的情景。就如From Time, To Time中那左右两边720张钟表照片所指涉的720秒(也即24小时)作为一种时间单位的轮回;又或者To The #Moon and Back中将月亮本身蕴含的缺席与圆满的互补关系可视化……“指涉”不断地重返在原始图像、图像副本、文本信息和整体图像间。由此往复,我们竟开始愿意花费成倍的时间去端详一些曾经根本不值一撇的图像。另一方面,这些淹没在网络深处的“数据尸体”也因艺术家的激活而复生了,于是,“转帖(Repost)”这样如此具有浓郁互联网时代气质的词语开始因艺术家的重置而建立了一种如宗教般的仪式感。
从史前文明的遗迹图像到各式绘画盛行,从摄影诞生到电视兴起…图像的宿命都没有像如今这样一个时代被忽视过,我们不得不说如今的数字图像甚至从未鲜活过。几乎每一次图像时代的转型都引发大量讨论,与其说哲学家和理论家们都关心图像的命运,不如说发展至今,图像的命运根本已经渗透在人类的命运里,并紧紧地捆绑在一起。回到Irene Mamiye的作品,我想,艺术家所关心的,也或许正是为了让这些被忽视的图像重新调整站姿,再次“高傲”地站回主角的位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