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米尔——

德尔夫特的斯芬克斯

【美】安迪.沃霍尔《马塞尔·普鲁斯特》1974 丝网版画

这是美国著名的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为马塞尔·普鲁斯特做的一幅丝网版画。马塞尔·普鲁斯特在他的《追忆似水年华》中，曾经写到过很多位艺术大师，而且对他们的画也都有很深、很强烈的印象，这是其中的一幅。

但是一位批评家在文章里谈到过的维米尔的《德尔夫特小景》，画得如此美妙，单独把它抽出来看，就好象是一件珍贵的中国艺术作品，具有一种自身的美，贝戈特十分欣赏并且自以为非常熟悉这幅画，因此他吃了几只土豆，离开家门去参观画展。刚一踏上台阶，他就感到头晕目眩。.……最后，他来到维米尔的画前，他记得这幅画比他熟悉的其它画更有光彩更不一般，然而，由于批评家的文章，他第一次注意到一些穿蓝衣服的小人物，沙子是玫瑰红的，最后是那一小块黄色墙面的珍贵材料。

他头晕得更加厉害；他目不转睛地紧盯住这一小块珍贵的黄色墙面，犹如小孩盯住他想捉住的一只黄蝴蝶看。“我也该这样写，”他说，“我最后几本书太枯燥了，应该涂上几层色彩，好让我的句子本身变得珍贵，就象这一小块黄色的墙面。”这时，严重的晕眩并没有过去。在天国的磅秤上一端的秤盘盛着他自己的一生，另一端则装着被如此优美地画成黄色的一小块墙面。他感到自己不小心把前一个天平托盘误认为后一个了。

—— 【法】马塞尔·普鲁斯特（1871-1922，Marcel Proust）《追忆似水年华》

【荷】 维米尔 《德尔夫特小景》 The View of Delft

布面油画 1661 海牙莫瑞泰斯皇家美术馆

上面文字里边反复出现的，一小块令人着迷的黄色墙面，就是上面这幅作品。这幅作品当中有很多的黄色：前景的沙滩、后景建筑包括整个天空的云彩，整幅画都有一种黄忽忽的感觉，左下角就像一块黄奶油，一个黄蝴蝶翅膀，有一种粉忽忽的膏状的感觉。普鲁斯特描写的人物看这个画产生了眩晕的感觉，就像梵高看伦勃朗的画，陈丹青看委拉斯贵支的画觉得灵魂出窍，大师的作品都像魔法一样，真的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这幅画不大，但是非常的有魅力。

维米尔是一个特别神秘的人物，有人说他是出自维米尔的学生卡雷尔·法布里蒂乌斯，他是伦勃朗最得意的学生，所以维米尔可以说是间接的伦勃朗的学生，但是可惜英年早逝。

美国著名新锐作家唐娜·塔特是2014年普利策小说奖的获得者，凭借她十年磨一剑的作品《金翅雀》，摘得了2014年的普利策小说奖，书的封面用的就是这幅绘画，这篇小说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都是以追踪这幅画为线索。在其中她写到了一段开宗明义的话：

“他年轻而有名，有很多德高望重的赞助人，为什么要画这样一个主题？一只孤独的笼中鸟？它能飞的距离只有最短的链子那么长，但就连儿童也能看清它的尊严：顶针大小的勇气，毛茸茸的羽毛，脆弱易碎的骨头。并不胆怯，也不绝望，只是稳稳地站在自己的地盘上，拒绝对世界投降”。

这是她对这幅《金翅雀》她的一种感觉，小鸟站在这儿很骄傲，但是它能飞翔的距离只有这么短，而且是一个非常脆弱的感觉。

【荷】 范·迪尔·珀尔 《德尔夫特大爆炸》 木板油画

卡雷尔最后死于一场大爆炸，这场爆炸被当时的一个荷兰画家画了下来，叫做《德尔夫特大爆炸》。

“呜呼哀哉，凤凰在熊熊烈火中涅槃！归天的法布里蒂乌斯正处在光荣的顶端，幸而维米尔追踪他的足迹奋力向前，是从他的尸灰里飞出的新凤，高蹈翩然。”

——【荷】阿诺尔德·邦

虽然卡布雷死了，但是他的学生维米尔发扬了他的绘画风格，这个就是维米尔的师承关系。维米尔被称作巴洛克时代最神秘的一位画家，我们对于他的生平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来自于德尔夫特这个小镇，而且他处于伦勃朗时代，光芒被伦勃朗所湮灭。

直到20世纪早期，欧洲人才开始重新重视这位艺术家。因为17世纪是伦勃朗的时代，所有和伦勃朗同时代的荷兰艺术家都被伦勃朗的光芒所掩盖了。维米尔严格地讲他的绘画风格更像文艺复兴，他不是典型的巴洛克大师，他的绘画甚至不能称之为典型的巴洛克绘画，他的绘画在气质上更接近文艺复兴，但他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例。维米尔的绘画，有一种别的画家他们的作品中少见的感觉。

【荷】 维米尔 《画室》（又名《绘画艺术）

布面油画 1667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

这幅作品对于维米尔至关重要，成为了他一生当中最挚爱的一幅作品。而且他成为了这个时代荷兰艺术的一个象征，除了《夜巡》之外，如果要再找到一幅能代表这个时代荷兰绘画高峰的作品，恐怕就是这幅《画室》又叫做《绘画的艺术》。这幅作品整体上看并没有巴洛克艺术那种不稳定的，甚至非常富有进攻态势的感觉，所以维米尔和他的绘画更接近文艺复兴的风格。这幅画当中体现出来了一些变化与发展，也体现出来了这个时代荷兰人的某种精神，荷兰人特别喜欢这种小而精且特别平朴的感觉，更在意享受那种小世界的生活。

维米尔就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种好像在窥探一个人的隐私的感觉，关于这幅绘画实际上体现了古典绘画的某些优良传统，而且这件作品他的那种重要性，包括他吸引的人是非常多的。

希特勒

维米尔绘画最狂热的收藏者是纳粹狂人希特勒。希特勒本人是一个从小学画画的人，他曾经甚至有当艺术家的梦想，但是后来夭折了。希特勒在他最鼎盛的时代，要建立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城市，日尔曼的首都叫做世界之都日尔曼尼亚，他的设计师阿尔伯特斯佩尔就经常帮他一起构筑这个城市，希特勒对于艺术的兴趣涵概了艺术的全部——建筑、雕刻、摄影艺术以及拍电影，尤其是绘画，他最崇拜的人恰恰是维米尔。

在这幅宏大的城市规划中间有一个大型的，希特勒准备把全世界他所有最喜欢的艺术品，全都搜罗到这个帝国美术馆里边，在这一家美术馆里边他要把博物馆里的所有艺术品做成一本厚厚的名录，而这个目录的封面他就打算用维米尔的《画室》来作为这本画册的封面，可见他对于这件作品的垂涎三尺和喜爱。

【德】 阿道夫.希特勒《慕尼黑的老庭院》水彩 1914

这是希特勒青年时代的作品，希特勒的绘画严格地讲在技术上没有大问题，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绘画没有任何的才气。希特勒画的这个风景，会明显感觉到绘画最终是关于天分与才华的。

以前讲过奥地利奥尔托斯盐矿，一个废旧的盐矿被希特勒改造成了收藏艺术品的仓库，《画室》就被希特勒收入囊中，包括小画天文学家，也是维米尔的作品。

比起伦布朗，维米尔的绘画生涯开始得稍晚一些，他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生命历程，也不迷恋于光所能产生的眩目效果与强烈对比。维米尔一生的作品不多，因此目前流传于世只有三十多件，尺寸都不很大的作品。虽然数量不多，维米尔却通过它们展现了故乡的美丽和宁静的风光。因为世人对于维米尔这位大师生前身后所知甚少，所以这位17世纪的荷兰画家维米尔曾经有一个雅号：德尔夫特的斯芬克斯。

维米尔的作品有很多是在描绘舒适，安闲的中产阶级家庭生活，表现周围熟悉的妇女，他喜欢将通常的家务劳动诗意化，因此他的作品特点是不以情节引人入胜，而是藉由一种抒情情调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法国印象派大师雷诺阿称维米尔《花边女工》为“世上最美的画。”鸿篇巨著《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法国的普鲁斯特曾说：“维米尔是他那个时代和他那个国家最完美的象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