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指着画中孤独的小象

对好友言道:这就是我

犹如茫茫沧海中的一粟,身为异乡游子的他

彼时孤苦潦倒,有时甚至连三餐都成问题

▲《孤独的象》

然而未曾想,半个世纪后

默默无闻的他,突然成了炙手可热的大家

“群雄逐玉”,前不久他的《曲腿裸女》

更是以1.98亿港元的高价成交

▲《曲腿裸女》

他就是

如今被西方公认为世界级的绘画大家

常玉 SANYU

其实命运并非如此弄人,不是偏要等到他去世了,才给他一丝馈赠。和许多艺术家相比,常玉曾经也是被命运眷顾的宠儿……

没有穷人孩子早当家的励志奋斗,亦没有不被家人理解而坚持为理想拼搏的坎坷,年少时的常玉可以说活得顺风顺水,自在极了。

常玉1901年生于四川一富商家庭,而他的父亲是个书画迷,擅长画马,所以对于儿子喜爱艺术这一点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不遗余力的支持。

1920年前后,常玉以留法勤工俭学的方式前往巴黎,而我们熟稔的徐悲鸿、林风眠亦在赴法习艺。

but,和他们不同的是,我们的贵公子常玉没有去徐悲鸿所进的国立巴黎艺术学院,反而选择了与学院派风格迥异的“大茅屋画室”。

▲常玉画的在大茅屋学画画的素描

而且那时的他,潇洒闲散至极,衣着考究不说,日常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咖啡馆里看《红楼梦》或者拉小提琴、登山、画画……用现在的话来说,那是相当的“小资”。

再加上兄长的经济支持,衣食无忧的常玉既不善理财也无心生财,绘画和享乐几乎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但也因此,为他晚年贫困潦倒的生活埋下了伏笔。

其实常玉自幼艺术天赋卓越,年少时更是跟着世称“晚清第一词人”的四川名书法家赵熙习字学画,所以在20-30年代,常玉也是在法国画坛上拥有一席之地的。

▲常玉于荷兰的凡莱画廊所举行的展览通知,1933年

▲《陶潜诗选》之封面及常玉所制作三幅铜版画插画

1925年起他先后参展于当时极富盛名的“独立沙龙”和“杜乐丽沙龙”,1930年又入选GRUND出版社印行的“当代艺术家字典”。

但是极度任性洒脱的个性,让他无法勉强自己,所以,这之后的艺术之路,走得就不那么顺畅了。

举个例子来说,当年刘海粟成立天马会,常玉却认为天马会就是用来自吹自擂的,于是转头就与徐悲鸿、邵洵美、张道藩等人组成天狗会以嘲之。

▲天狗会成员,1925年于巴黎

再者,作为一个艺术家和画商打好关系,这是必然的吧?但常玉不然!有一次常玉和一位知名法国画廊老板见面,常玉不但拒绝卖画给他,甚至不让他踏入自己的工作室看画。

难道这人曾经得罪过常玉?结果常玉给出的理由却是:“我不喜欢他的长相”,还有“我才不要让我的画跟他住在一起”。

因此,即便是常玉的友人,对他的评价也是“一个很难了解的人”。

其实认真观摩常玉的画,便会发现,其实他并不难理解,他只是不愿委屈自己,只是想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罢了。

“一切爱好是天然”,忠于自己的常玉,无论外界的喜恶,他一直只画他想画的,他曾说过“关于我的作品,我认为毋须赋予任何解释,当观赏我的作品时,应清楚了解我所要表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

所以哪怕兄长逝世,失去稳定经济来源,生活潦倒,他也不愿投其所好,他曾说“欧洲绘画好比一席丰盛的菜餚,当中包含了许多烧烤、煎炸的食品以及各色肉类。我的作品则是蔬菜、水果及色拉,能帮助人们转换及改变对于欣赏绘画艺术的品位。当代画家们总带点欺骗地以多种颜色作画。我不欺骗,故此我不被归纳为这些为人接受的画家之一。”

就这样,一个我行我素、不媚世俗,骨子里带着傲气的贵公子——常玉,在本该大放光彩的最好时期被西方现实的艺术界抛弃了。

为了生计,他打过工,但即便穷困如此,他还是那个清高不羁的贵公子,宁愿把画送人也不愿卖给不喜之人。

而且手头再没钱,他也不愿舍弃艺术苦了眼睛,而是用仅有的一点钱来雇女模特,他说:“我就不能一天没有一个精光的女人耽在我的面前供养,安慰,喂饱我的‘眼淫’。”

诗人徐志摩便是常玉最忠实的粉丝,他将常玉裸女画中肥硕的下肢盛赞为“宇宙大腿”。对了,前不久朋友圈疯狂刷屏的“最贵大腿”,便是常玉的《曲腿裸女》。(ps:“先生,你见过艳丽的肉没有?”这是徐志摩在其散文《巴黎的鳞爪》中的一句话,有人说此文中的画家就是常玉。)

这就是常玉,一个对女人如痴如醉,饭都吃不上也要花钱请女模特的不羁贵公子。

这就是常玉,一个始终遵从内心,把灵魂献给了笔下的动物、花与女人的巴黎浪荡子。

这就是常玉,一个被誉为“中国式的莫迪利阿尼”的艺术大师。

1966年,常玉因煤气泄漏死在了蒙帕纳斯工作室里。彼时的他不知道,他那曾被成捆兜售,售价仅数百法郎的画作,却在半个世纪后,轰动了艺术圈,一幅画便拍出了近2亿的高价。

但我想,也许他即便知道了,也会淡然一笑,然后不羁的言道: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ps:在某幅以千万港元成交的油画上,他写了这句宋代理学家程颢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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