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幸运的一群人:1962--1972年出生的人 》 一文分析中国哪些人最生不逢时,活不逢地的时候,意外发现1962至1972年这十年出生的人最幸运。

昨天清晨在银杏树下,偶读其文,顾首回眸才发现1962年出生的年过半百的自已生逢其时,天恩浩荡,已经是大幸矣!

但仅此于此还不足以成就未来中国一代艺术大家,还有一个重要的参数,"活逢其地"!

郑忠!你生对了地方了吗?

昨日子夜在母校海中孔子广场逡巡其侧,今晨往海安523文化产业园画室的路上,欣然有感!首先想起我清明节写的一篇拙文:

恩师景黄先生迁坟到谭港公墓后我一直还未去过,本拟清明节与其家人共往祭祀,一打电话才知他们家已经上过坟了。我问了先生的墓址,来信息曰“从北门进去后沿水泥路向西约100米,有一水泥路向北,从南往北数第19排,然后向西数,看墓碑日期是2009年4月19日.付”。

四月一日下午一人一骑按图寻去,终于看到了先生的墓碑,是的!名字和日期!但我还是不放心,不是我想象中的光景,打勤生叔电话确认了一下。说是的!不禁悲从中来放声恸哭!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坐在地上!

今生今世还会有谁象先生如斯掬我爱我疼我教我关心我呢?乌乎哀哉!先生辞世已经28个年头了,但在我的心中先生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他的谆谆教导!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赠书!他的赠言!他的墨宝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我从小几岁时我父母亲的摊头在大街上离先生的刻字店一步之遥,我就在先生的膝下蹒跚学步、呀呀学语、耳濡目染。最早的记忆是跟先生学插菊花修枝开始,先生给我几段菊花的枝干,插进土里,并没有根,我还在将信将疑,不知不觉半年后春去秋来,我在废弃的铁锅里培育出竟然比先生的花朵还大的多的花朵“绿雨”那个雅气!那个秀色!那个丰满啊!那个令人陶醉啊!

插苗修枝施肥掐去多余的小花朵就能保证开出硕大的鲜花,循序渐进悉心呵护,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先生给我上的第一堂天地之间的课,并且与时俱进不违农时道具逼真形象生动终身难忘。


上小学时先生给了我一本《黄自元间架结构帖》开始了我的临池学书生涯,没想到的是在先生这儿的书法启蒙在三十多年后诞生了震惊中国版画界获全国版画展银奖的我的处女作《米字格系列之一》,在都不知版画为何物的情况下,用我对书法肤浅的学习对传统文化的认识、质疑加印染工程师、设计师的专业知识就构成了中国版画史上郑忠丝网版画璀灿的一页,其实这和先生教我栽菊花不是异曲同工么?

在六七十年代工资很少的情况下先生还托人订购了《艺苑掇英》,每每期刊到时我们祖孙二人在一盏黄黄的白炽灯下,先生一页一页的慢慢翻过去,我在边上象小猫小狗似煞有介事的蹲坐着观摩,先生不时点评啧啧称羡,现在回想起来,在六七十年代间一个对画画就着迷的儿童能看到《艺苑掇英》,中国传统艺术的精萃之作并且持续那么多年,简直太奢侈了,幸福啊!这是先生对我美学启蒙的第一课啊!

1979年的十月间我一不小心验上了海军潜水员,下午部队开拔,中午先生为我忙了一桌子的菜,好象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专门为我设宴,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老百姓忙一桌菜不容易啊!是先生为我当兵饯行以壮行色,先生好象还喝了一小杯酒,然后先生若有所思,为我口占一首,随即挥毫写了下来


破浪乘风去
凄凄送汝行
离杯方在手
今夕何为情
岭外能驱鳄
江头更射鲸
南溟期变化
万里有鹏程

郑忠小友南海从军诗以送之
己未冬日景黄氏爱赠




宴毕,该出发了,先生用竹凳一步一趋从家中移坐在亚元府大门前(先生是残疾人)看我远去,我背着背包走到西大街靠中坝一段即将转弯时一回头,先生倚闾而望向我摇手…这一幕永远定格在我心灵深处(写到此外一人向隅而泣泪湿青衫)当兵五年间我每日习字,大概一个月寄一幅字给先生,先生批览画圈写评语后再回寄给我,以是成就了我的书法童子功为日后的艺术生涯埋下了伏笔。

1983年我探亲归回故里,感冒了到124医院看病在门诊处排队,窗内的两个护士聊天不理睬排队的老百姓,身着海军军服的我见状到窗前一拳擂到,大声责问怎么不给老百姓挂号?护士看到这个海军战士这么凶,吓的连忙开始工作。回来我到先生家中不无得意的说起,先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逞凶好斗!”,这句话一直印在我的心上,以后每每遇见横逆之人之事要发火时,先生的话就会在耳边响起而有所收敛。

1985年一月我退伍回来分配进海安纺织品公司,不安分又考大学,临上学前一天的下午我与先生辞行,那天先生侧卧在床上悠悠地说:“忠儿!我今年七十有三,这一关能闯的过去的话,我能过到七十九!估计闯不过去…”然后默默地看着天上的屋檐,久久无语,然后我看到先生眼角闪着晶莹的泪珠……(没想到这一天竟是我与恩师的永诀)开学没多久的一天黄昏,我在兰球场上被美术系的张秘书叫来接个电话,是先生的侄媳妇陆兰玉打来的“爷爷不行了!想你回来呢”,立即请假,一口气骑车到南通汽车站,已经过了最后一班班车,没办法一狠心从南通往海安方向骑,那一天整个南通市停电,不小心骑到往靖江方向的马路,立即掉头从磨头一条小马路插向如皋方向,路上遇到两个人打劫我,我打倒两人不敢恋战,拚命往北骑,赶到海安是凌晨一点多,先生已经驾鹤西去了,那时抓土葬抓的紧,当夜下葬,我随行往其祖莹,在农民挖墓坑的时间我在胡桑田打了一个盹,一睁眼好象看到是先生在看着我,旋即被星光代替。

先生辞世后我两次做梦做到先生。

一次在崇山峻岭间一片仿佛祭祀的平台台阶上先生坐在藤椅上,默默地看着远方跋涉的游子,一副忧国忧民念天地之悠悠的怆然。第二次是在一所明清建筑的小院子什么所在,先生坐在腾椅上,仿佛是蒙太奇的摇拍,先生淡淡平静地望着我。以后再也没有梦见先生。

卅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篇文章写于2013年4月4日黄昏于海安523画室小憩之时,先生过世后我总想为先生写的什么,但总是茫茫然无绪,因为得先生恩泽太多,无从下手,一一写下来就成流水账了!这次上坟总算给了我灵感,童年时代我生活在长江三角洲,苏中古邑青墩福地,与一代隐士恩师付景黄为邻,岂非天意耶?

生逢其地耶?

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

郑忠水墨

预祝各位朋友中秋团圆!

2013年9月17日